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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不该去。」彷似没听到两个男人的交谈,雪迳下了结论。
流风在旁颔首称是。
叶敛呼了口气,又自斟自饮了一杯。
「这酒真的比不上杭州产的。」饮尽之後,叶敛淡然道。
他连著几次强调酒差,声音虽不甚响,却也偏偏够传遍酒垆,说得酒垆老
板与小二面有愧色、不敢吭声。
但这一句话,此时讲来,却让流风、雪感受不同。
他们听到的话中之意是:「杭州我非去不可!」
在邗沟雇得渡船,叶敛一上船,便迳下船舱,将剑篓放在身旁,倒头便扑到
木板床上。
在他躺下时,雪与流风才刚刚入舱,见此情景,流风不禁皱眉道:「你才
睡醒不久,怎么又要睡!」
叶敛翻身面对两人,没起身,躺著道:「别吵,快睡就是!不只我要睡,你
们也得睡!」
这话又说得毫无来由,教流风、雪也不知该听不听,一时心里只冒出同样
的念头:「这家伙是否又喝醉了?」
但叶敛脸色坚决、神态笃定,却又丝毫没有醉态,并不像在说醉话。
「为何要睡?给个理由。」雪低声道。
「奇正之术。」叶敛再翻身仰躺,稀上了眼,似喃语般说道:「有人算中我
会赴林家堡寻人,留下药酒将我醉倒,则必也料中我们为了避凶,便不会往酒中
透露出的线索杭州而去。如今我反其道而行,偏要去杭州,就是想看看他在不想
让我们前往的杭州弄些什么玄虚。但对手精巧,可能也料中我硬是要去杭州。如
此一算再算……」
「慢慢慢!」流风叫道:「照你这样说,他到底是算了多少?我们该去杭州
不该?到底是去了被算、还是不去被算?」
「去与不去,都是被算!」叶敛仍是稀著眼,语气与字句却教流风惊心。
难道不管怎么作,都已落到对手的算计中吗?
「真正善算之人,并不会只算一处,而是在对方将选择的方向预先设伏,才
能让对方请入瓮中。他已经确实掌握到我们前往林家堡的行动,则接下来我们每
一步,都会在他的算计之中。想脱离这种情况,只有采取一种他绝对意想不到的
动作……」叶敛说著,话声愈来愈低愈细,犹已入梦中。
流风见状,推动叶敛身体,连叫道:「你说清楚一点!」
这时,船身一晃,开船了。床上叶敛也低低的响起鼾声。
流风一头雾水,望向雪。
叶敛所说的奇正之术,在他一个『武痴』而言,实是一窍不通。
雪感受到流风注视的目光,低声念道:「凡战者,以正合,以奇胜。故善
出奇者,无穷如天地,不竭如江河……」
这是孙子兵法中『兵势』篇的一段,专论奇正。雪阅书狻丰,自是不可能
漏掉孙子兵法此一部兵家宝典,对此知之甚详,但流风仍是身堕五里雾中,不知
所云。
雪似也自知对牛弹琴,只念了一小段便停口。半晌之後,才道:「简而言
之,现下敌在暗、我在明,为了摆脱对手的监视,必须采取出人意表的行动。」
「早这样说不就好了!」流风终於听懂了,瞥了榻上的叶敛一眼,道:「他
现在要采取的行动,便是夜行吧。」
雪颔首道:「他今天醉到中午才醒,但我们俩却累得不可开交,按理来说
,今日我俩必会早寐,他则可能等到深夜才有倦意。如此一来他便落单了,容易
为人算计。如果我们现在就先睡饱,夜里才一同行动,必会令对手失了主意,如
此才有机会反客为主。」说完,便拉著流风出舱,到了另一间舱房准备午寐。
躺在床上,流风心里想道:「叶敛如此精於算计,硬是要拖我和雪下水,
我该防暗处的敌人多些、还是防他多些?」
雪心想道:「叶敛太精……为友则是大助,一旦为敌……」
午时自苏州城郊上船下邗沟,行至杭州,时已薄暮。
叶敛虽然睡著,时间仍抓得极准,当他起身整过丁容、背起剑篓後,渡船正
好停靠在杭州渡口。
如摇篮船哄人入睡的摇晃停止後,在榻上各怀心思、假寐著半醒半睡的流风
、雪二人也惊醒过来。
二人走上甲板,正好见著叶敛与梢公算帐。
上岸之後,叶敛也不置一语,一迳望城中走去,雪、流风二人跟在後方,
也只是窃窃私语,没与叶敛搭腔交谈。
因为,现在叶敛似乎看得比自己清楚许多,既已同在一条船上,让叶敛选择
所行所止,或许较合适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