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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荒唐!简直胡来!”当使穆云玖一掌拍案惊起笔墨纸砚为之一震,一横墨迹泼入那幅青山画卷之上。
穆云玖暗蓝的一袭收祛常服,甩袖似风豪雨横,遏声指责,“云阳,昔日明堂所涉律令刑法自你离开大理寺之后惟淹旬旷月,抛诸脑后了吗?”
“手间执笔的每个案子都积撰成案牍,所以兄长需要翻阅辨照吗?”穆云阳从案上拿起那张画卷,只见原本兰草萋萋、古道旧亭的那些山林景致已被一堵墨迹打断阻遏。
“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,围场一案落由黑羽卫彻查,足见棘手异常。呈王岁轻恣意,那你呢,不避兹事体大,反而明知不可为之,竟联同刑部一同上书奏表。”
穆云阳却是一副青山不语水落无痕,听之任之没什么的态度,只让穆云玖更为光火口诛笔伐,“好你个穆云阳,你是记恨我将你调离大理寺还是闲愁无法落脚,我就问你那封联名奏表的文书为何是我的署名?”
“此案攸关皇嗣非同小可,大理寺理应责无旁贷替上分忧,尽快缉拿审理真凶!”
“君子不倚危墙,你既不松口去庆王身边做那长史,却为此案连夜奔走面圣请命,难道心系那个女子的安危…”穆云玖不由揣摩推测道。
“兄长既然如此认为,我亦无可执念!”穆云阳只捧着手里的画卷,寻思蹙眉,若说不在意穆云玖此番问声责备,倒像只似习以为常。
“看来当是我没将你调出京师,才如此有恃无恐,云阳,你何曾为穆氏族人立足于朝堂,尽一份绵薄之力?”穆云玖又起火冒三丈,看那体统,只够气得在这书房之中负手来回踱步。
“兄长从小就使我们谨记慎思明辨笃行!现如今兄长跻身权威,难道就可以有所懈怠,无视冤屈隐情吗?”穆云阳沉默片刻,反刍一句。
“诶呀,你们兄弟二人都别争论了,我觉得此一回云阳他们做得对,再要是慢半拍啊,那个姑娘可不就糟透了!”
“我说小玖啊,除了那些个铁律金规,能不能有些人情意味,黑羽卫所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待的!好好一个姑娘被祸害成那个样子!”只见丁香色衣裾的妇人叹着声迈步进门,放下手中木盘上端着的两碗糖水,端起一碗朝向穆云玖。
笑脸慈蔼关切眷注,“小玖,你平日公务繁重以寺为家,难得回来一趟,喝一碗娘煮的桂圆糖水先!”
“对外用兵,对内用法,本就相辅相成,拨乱世以反诸正。”但见负气正盛的穆云玖,撇手不接那瓷碗,只一味专注说道,“娘!如果讲究仁慈和善那就礼佛说教,掌律令刑狱当是森严酷施,方正法典。”道废仁出,慧出大伪的他素日不苟言笑,当是履霜坚冰、循行其道。
“走,云阳,怎么感觉这儿有些冷啊,我们去看看何姑娘,她这会应是醒了!”那妇人将手里那碗糖水往回在那木盘上一搁,拉起穆云阳的衣袖,往外头去。
倒是穆云阳正尝了一小口糖水,也不得不放下碗,随着她的步子拐了出去。
寒影也不知昏沉了多久,惊蹶挣扎在危恶幽墟之中,醒来时发现躺在陌生的幽室,身上当是裹满布条扑鼻是草药的苦涩气味。
侍女撩帐赶来床沿,弯腰扶住欲下榻来的寒影,甚解人意的搀扶她去了湢室。
待来回,她看着躺回榻上眉头紧锁的寒影又是好言道,“何小姐,虽然大夫说你的伤挺严重,可是你别太难过,只要配合喝药涂药假以时日很快就能恢复如常的。”
朴实的圆脸转是抿起笑意,“对了,我叫小娟,小姐有什么事啊尽可唤我!”
“多谢,我明白!”寒影点头,浑身筋骨一牵则全身噬魂剔骨,光是耐住那些穷凶极恶的严刑,不至烛尽光穷尚能有所恢复,十之八九是那颗最后被喂入嘴里的药丸的蹊跷使然。
此一回寒影深刻认识到侥幸儿活下来对于往后未见得是好事,只那家伙真够变服诡行人面兽心。往后她的日子只会更加扭曲痛苦,她亦不知如何去面对那些心狠手辣的主儿。
“只是,这是何人何地呢?”眼见的虚弱无力,手抖气颤的问出声。
“当然是椋平府啊!”
“穆家?”她略是惊讶,无有血色偏白的唇微微一嗫,拧不住眉心揪起一缕愁绪。
只那夫人施步走来,亦是平和容貌,委婉话音,“何姑娘,当下安心在这归云轩子里养好身子,你呢既是我们云阳的学生,也就不必见外了。”
身边的小娟当是转身一福,“你看我们夫人都亲口说了,我说的都不假吧,我们夫人一向宽宏度量,平易近人。”
寒影疑惑仍旧,毕竟她是被当成第一嫌犯押入黑羽饱受酷刑的,岂是说放就放了,她不甚踯躅,“那个案子现在如何了,查明了真相吗?我当真不被追责了吗?”
圆木珠帘前背立的身影,只闻穆云阳因是避嫌,轻咳一声后道,“寒影,你不必过于自责,庆王已苏醒,他表示对于当日在他背后放出冷箭的人并非是你,所以能拿到那份赦免诏书亦是他为你开罪所证。只是遗憾,那个孩子当已来不及…”